帝打从一开始,就没打算给她一个孩子这事儿。
她是个聪明的女子,从被八台大轿,迎进王府,给当时还是裕王的隆庆皇帝做续弦的那天晚上,她的夫君酩酊大醉,连她的盖头都没掀,就睡死了过去开始,她就明白,要想余生过的不致艰难,就该不争不抢,对凡事,都不可生太多期待。
后宫妃嫔,大都一边笑他无出,一边嫉妒她独得皇帝宠爱,不能生孩子,也未遭废黜。
她听了只是笑笑,然后佯装未闻。
对御医开给她的汤药补品,她来者不拒,听闻父亲,使人来传话责备教训,她亦是过耳不入心。
生孩子,是两个人的事儿。
让一个嫁人多年,仍是完璧的女人有孕,那便是大罗神仙,也难做到,更何况,只是她这么个寻常女人?
呵,若她当真大了肚子,那才是件可怕事儿罢?
莫说她如今的日子无法继续,便是她的母族,陈家,也休想再过一天安生日子了才是!
“娘娘,你总这么处事待人,可怎么行呢!”
“以前,有陛下纵着你,可往后……”
对陈皇后这“扶不上墙”的德行,奶娘杨氏不禁拧起了眉头。
未病时,隆庆皇帝隔三差五,就会在陈皇后这里歇下,按理说,她才是这皇宫里,最得隆庆皇帝体贴喜悦的那人才是。
可隆庆皇帝这怎么一病,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,莫名其妙,就亲近起来那个人老珠黄,都人出身的下贱坯子!
“不该问的,别问。”
“不该知的,莫查。”
“陛下做事,定有他自己的考量。”
陈皇后把未做完的女红放在膝上,抬头看向了一脸焦躁的杨氏,深深的吸了口气。
有些事儿,只能烂在她一个人的肚子里,连杨氏,她也未提过半个字。
这些年,她已与自己的奶娘,这本该与自己最亲近的人,渐行渐远了。
若细究起来,她们二人,该是为此事,各担半数责任。
她对自己的奶娘,隐瞒了一些不可为外人所知的“秘密”。
而作为陈家的家生子,杨氏,也在充当着陈家的喉舌,日复一日的,跟她传达着,来自于陈家的焦虑。
一个不能说,不想听。
一个想知道,说不停。
“李妃做事稳重,陛下在病时仰仗她,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“你若闲的慌,就帮我参详参详,该给三殿下送什么大婚贺礼,才是妥当。”
人,有所求,才易有所失,太迫切,才会乏冷静。
陈皇后知道,自她生为名门闺秀开始,就注定了,是要成为一些人的筹码和手段的。